頭痛又鼻塞的晚上

想不到第二篇文字，就已經是第五個星期、還有十八天就離開了。會「提筆」寫字主要是因為病了 – 能在嚴冬中吹了五個星期才病，而且病得不重，著實是托這了這陣子中醫調理的鴻福。也是因為是在感冒的中/後段，人一點也不迷糊， 卻因為鼻塞難以入睡，才會有的起心肝寫字的決心。

關於英式硬雞無論是對張貓、對爹娘、還是和無聊小隊，無時無刻都在放肆訕笑著可怕的英式硬雞。其實英倫的絕大部份肉都是極硬的，其中又以雞的硬法最令人哭笑不得。我曾經很天真地相信所有食物的目的都是讓人歡樂地捧著肚子回家入睡，例如眾志的叉油雞飯啦、陳漢的及第粥啦、大王的冬瓜炆這炆那啦、老媽的茶葉蛋啦…… 著實，幸福如我們的現代人的確是很難服侍的，如果只為把空洞的肚子填滿，那大可天天吃紙呀。吃東西的重點不還是為了「滿足感」這三個字嗎？顯然英倫的人並不是這麼想 – 他們吃東西，的確只是為了咀嚼-->肚子滿了-->拉屎這幾個維生步驟而已，至於滿足感則完全是OUT OF QUESTION 的。

某天在飯堂吃了土炮英式硬雞飯。切開雞肉已經是很驚慄的經驗 – 沒有彈性、沒有味道、沒有光澤、沒有肉汁，和工廠的塑膠製品差不多（可能日本的食物模型還比較像真肉）。我只是待在這裡6星期，其實吃硬雞並不會使我很憂鬱或憤慨，只是很好奇想知道土生土長英國人是不是一直都以為雞肉理應很鞋、很乾和很硬。如果請他們吃一隻東江雞，可能他們會不相信那是雞，並力稱我在騙他們。（由此可以想像O老師吃飯堂雞髀時所經歷的CULTURAL　SHOCK）

順帶一提英倫民眾最愛的煙肉。正宗的食法是把它以焗或炸的方法反覆烹煮，直至硬如鞋底。親身體驗 – 以刀叉鋸之是十分蠢的做法，應該用力扯開才對。

上星期六和羊帽炮製了一頓「真正」的唐餐（唐餐這兩個字也夠好笑了）。包括很誠懇的淥菜（英國紳士對淥熟的蔬菜面露難色並婉拒之）、羊帽一手一腳調理的、有皮又有毛的薯仔炆雞翼（英國婦人說連皮食太肥了）、還有我小試牛刀的紅豆沙（英國夫婦被曖昧不明的外表嚇怕了，更不要提那深奧的甘香）。

還要即場介紹臭豆腐和腐乳！沒有甚麼比用肆無忌憚的真正唐餐嚇死愛吃雜碎的老外更能令人快慰了。

無聊想法︰如果中國的「落後」、「亂來」、「污糟」，換來的是以幾千年智慧孕育的中國美食，華人也著實是賺了好一大筆了。當然，其實我並不覺得中國「落後」、「亂來」和「污糟」。飲醉的英國民眾其實也是十分落後、亂來和污糟的。

關於學習
老實說，住在英國的這幾星期並沒有讓我英文變得更好呀。也許我的英文早已達到一個「夠用」的水平吧 – 完全不像NATIVE SPEAKER，但在此地求生早已不成問題。又因為明知我不是NATIVE SPEAKER，英國民眾都不大會評價我的措詞用字、口音純正與否之類，倒是上課討論一些古怪事情（見下文）讓我覺得很新鮮很受用。然而這些課不在這裡上也可以呀 – 反而是這裡的簡單生活讓我開了眼界。全市商店準時六時關門，於是售貨員都可以在正常時間食飯、和家人相聚、甚至有其他行業的朋友了。如果香港也是這樣，相信售貨員服務我們時應該會體貼友善得多。

關於英文
我一直都為自己製造人生難題 – 我不喜歡英文但我叻的是英文。來到這裡當然不會再覺得自己英文叻啦，但經過老師的啟蒙與調教，再三討論 MODALS 和 UNREALITY 這些把戲，漸漸地覺得英文著實是一個很鬼馬的語言。如果能教學生如何不要被這些鬼馬的把戲騙倒，然後真的和誰用英文進行一輩子都記得的對話，其實也是很偉大的事。

關於你
12月了。來到這邊一直都在做著怪夢 – 都是那些很久沒出現的夢啦，夢裡有你和我，有時是關於從前的事，有時是關於未來的構想，只是夢裡的對白又比從前要直接得多了。醒來的時候少不免一番難過，也不禁好奇自己怎好意思還做這些「失戀夢」。明明都已經是七年前的舊事了。
七年已經足夠別人拍拖分手然後再拍拖再分手了。時間一定會把某些東西沖淡，然後把某些東西留下並無限放大。我曾經以為被留下的會是憎恨或不屑，豈料今天卻在時時刻刻念著你的好。我應該是怪責著自己當天不顧一切的與你一刀兩斷吧 – 心裡最最最坦白的那句話是，與你是否在一起倒不要緊，你是否討厭我也不要緊，然而無論如何都應該把你留在一個很重要的位置，當那種可以隨時噓寒問暖、吃一頓不尷尬的飯、知道對方最近過得如何的朋友。有很多中學時代的人都已變成無關痛癢了，為甚麼偏偏你不能也變成再不記得的人呢。再再再者，明明自己的近況有很多人都在關心著，為甚麼就偏要屁股癢向你報告呢。
你要生日了。為了「解決」這陣子發怪夢的窘境，於是又在想著和你見一見面的可能了。只是時至今日，該說的想說的話又有哪句沒有說過？

哎呀！為甚麼這篇以英式硬雞作詼諧開場白的文字最後會變成思念舊情人的傷痕文學？這不是我的原意呀。其實我在這裡吃飽（勉強啦）穿暖（也是勉強），天天亂笑一餐，還去了心中記掛的柏林，著實是安好又快樂的啦，大家千萬別要擔心我才好。